熹微

梦华录第十章

       这次播放的视频没有标题，开始便是乌云遮蔽了明月，镜头一转，原来是欧阳旭

“命运反复颠簸，来回穿梭，揪着你和我”

  这歌词，像是用鲜血写的一般，看的让人无端的不寒而栗

  欧阳旭跪在地上，向着面前的男人磕头，可男人却转过了身

  欧阳旭瞪大了眼睛，仅仅是几秒，又仿若过了一生那么长

  终于，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眼眶微红，神情疯癫又痴狂的向旁边的花盆爬去

  “伸手与你紧握，怕成了泡沫”

  跪着爬到了花盆旁，颤抖着伸出手，抠出花盆里的土就拼命的向嘴里塞着，好像那不是土，是珍馐美味

  吃过土的手紧紧的攥着

  欧阳旭的眼里有泪，有决绝，有不甘，有狠心

  可独独，没有后悔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我”

  画外的欧阳旭激动的站了起来，好像画布里的人是阎罗恶鬼

  “系统所放之事是你们原本要经历的后世之事，也就是说，如果尔等没有到这方空间来，这些事，就是你们现世发生的事”

  “不可能！我家公子怎么…不…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啊”

  德叔结结巴巴的替欧阳旭辩解着，其他在座的诸位倒是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不熟悉欧阳旭的到没什么太大感触，顶多就是在画外看看笑话

  可像赵盼儿这种了结欧阳旭的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欧阳旭，虽然我和你已经断了前尘，但是，自打我把你从河里就起之后，你说，你一定要寒窗苦读，一定要金榜题名，如果能做官，一定会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那时的我，还能在你的身上看到文人风骨，所以，我帮你在钱塘落了户籍，供养的你三余载

  可现在呢？你的风骨呢？你身为探花郎的尊严呢？欧阳旭，你不仅很让我失望，更让那些看好你的人更加失望”

  抛开情情爱爱不谈，赵盼儿之前还是很欣赏欧阳旭身上的文人气质，即便现在分道扬镳了她也从不否认春风得意马蹄急的金科探花的能力

  现在看来，她好像错了

  也对，自从自己信了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之时，自己已经输了

  欧阳旭倏的跌落在椅子上，神情木然又呆滞，周遭的话他听了，又好像没听到

  “反复戳着心窝，又来风波一念太执着”

  欧阳旭拿着画卷，向着前方远去的身影扣头

  衣角翻飞之际虽没漏出前方人的脸，但是同朝多年，自己的对手自己可太熟悉了

  “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这背影，神似齐中丞啊”

  萧钦言故作好奇的捋捋胡须

  “是啊，这后面的家具，还有那盆栽，神似齐中丞的府上啊”

  齐牧此时也是一愣，自己今后怎么会和这个什么宫观官的欧阳旭扯上关系呢？

  不过多年宦海浮沉让齐牧的神色挑不出一丝过错

  “这个毕竟是后世之事，老夫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即便后面老夫真的如此做了，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毕竟老夫和这位探花郎可是都没打过照面啊”

  话虽然是对着萧柯二人说的，可眼睛，却是看着身边的官家

  官家倒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画布

  欧阳旭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醉层楼 仰天笑 风月潦草

  我终无人不晓

  看着倒是有种莫名的心酸惋惜

  “主人，你的嘴”

  小道童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欧阳旭，一脸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

  欧阳旭双眼木然迷惘，叫了一声

  这一声，不仅小道童懵了，画外的各位也是看的各有想法

  下面的高慧偏了偏头，不忍心再看下去，曾经她那儒雅有矜贵的探花旭郎怎么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高观察还在一旁叫好

  “慧儿你看到了吧，就这种人，我们不要也罢”

  “刚刚被抽了一块骨头。有点痛而已”

  一时间不知是说画内的还是画外的欧阳旭

  官家皱了皱眉，这话，他自然是懂得，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金科探花变成了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顾千帆倒是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在前朝这个染缸里待了这么久，心底还是明白的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进士及第，风光无限，可渐渐的，他发现，所谓的风骨，所谓的为国为民在党争奸臣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更多的，是感到惋惜吧

  为自己，也为欧阳旭

  “我们能回东京去了”

  “被抽掉一块骨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汪”

  吓得小道童跌坐在地上

  原来折腾这么久都是为了回东京啊

  云昭昭 心萧萧 且鸣今朝

  谁叫嚣莫怪我刀

  我本想淡泊退出江湖

  奈何却不甘枉此一生

  一念想自在自得

  一念贪立功立业

  挥手遮云蔽天 硬骨傲立世间

  欧阳旭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汪汪个不停

  在他身旁的“硬骨傲立世间”真的又讽刺又心酸

  我志在一鸣惊天 不独悲叹

  不为爱恨事纠缠 快意江山

  却无奈终难逃宿命之绊 独影阑珊

  我若要鸿鹄决意称豪

  哪怕无畏与众生过招

  可几人能定江山 不被烽烟灼烧

  一生想如鹰凌云九霄

  却忘天高有不尽风暴

  可嗔念已成牢 浮生不得归巢（歌曲来源：刘宇宁-凌云寂）

  “既然你不想离开东京，当日在大殿上又何必那样惺惺作态？朕难道还会强迫你不成吗？”

  此话一出，空间内除了少数的知情人之外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官家竟然在这里！那坐在官家旁边的就是圣人了！

  “参加…”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大家继续观看便可”官家摆了摆手

  “官家！官家可得替我们公子做主啊，我们公子在面圣的前夜就被赵盼儿这个毒妇威胁，还把老奴痛打了一顿，说是你就靠山我也有，还逼我们公子给她什么东西？后面老奴晕过去老温，就没听到”

  德叔在欧阳旭开口之前抢着回答到

欧阳旭此刻已平静了下来，既然这还没发生，说明自己还有机会，万一自己出去后会记得这一切，那自己就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还在组织语言就被这个多嘴的老奴打断，欧阳旭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个德叔，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

  官家倒是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要什么东西？

  刚才他看的清楚，画面中的欧阳旭手里拿着一幅画…

  一幅画！难道是？

  那幅画！

  圣人微微攥紧了袖袍里的手，她当然知道是什么！这个多嘴的老奴！

  可如今怎么办？自己不能当中驳了官家的面子，又不想让官家继续问下去？

  官家不动声色，旁边的人却忍不住了，尤其是向来看不惯赵盼儿的池衙内

  “赵盼儿，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张好好怼了一下池蟠，朝官家使了个眼色

  她进宫面圣多次，又是从小在教坊长大，自然知道何时说话何时闭嘴

  池蟠这个榆木脑袋，真不会看时机

  池蟠闭了嘴，可被他煽动起来的众人却没闭嘴，碍于官家在此，只敢小声抗议着

  赵盼儿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顾千帆暗中拉了一下赵盼儿的衣袖，摇了摇头

  顾千帆自然知道其中的玄机，他暗中下江南就是为了夜宴图，这副画此刻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更何况，此刻官家圣人态度不明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什么也不说

  果然，没多久官家就发话了

  “好了， 这件事情朕知道了，毕竟后世之事我们现在也只看到了一点，还不全面，仅凭你一面之词也没什么说服力。等到全部了解之后再说吧”

  圣人微微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下一个视频直接把气堵在了嗓子里，憋的她忍不住的咳嗽